駱效計在閣樓的臥室。
摩托車帽還留在家里。
觀察
染病的精神與脆弱的公共安全
駱效計開動泥頭車,這是一次末路狂奔。
因車證被扣衍生的厭世情緒,最終演變成瘋狂報復社會的扳機和匕首。記者通過采訪,獲知其先前的人生經歷,大致可以為駱效計勾勒出這樣一種形象:這其實是一個老實、膽小,沉悶得有些自閉的男人。
生存多艱,但駱效計是被自己無法解開的心結纏繞,最終走入靈魂的迷宮,直至惡魔出竅釀成慘劇。
如果駱效計還活著,對其進行司法精神病鑒定,自為必然程序。在他被警方擊斃之后,他的心路歷程注定成為了未知之謎。
警方的通報表明,駱效計事發前情緒一直處于抑郁狀態,而之前他遭遇工作不順、家庭不和,而寄予生活希望的摩托被收,則成為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,他業已脆弱的神經已不能承受營生重荷。
當然,這些都是我們的事后推理,我們也只能隱隱為事件找到這樣的注腳。
5條鮮活的生命無辜地倒斃在車輪下,駱效計的冷血必須被譴責。一個文明社會,斷然不能容忍某一個體的遭遇,以另一些人的生命為代價來尋找出路。社會固有責任為其成員開辟生路,但更多的時候,我們中的絕大多數還是要靠己力來紓解心結、承受重負。
放眼以計,駱效計身上還投射著更廣闊的底層身影,他們在整個社會金字塔中,處于最低生存層級。如訴求得不到滿足,自身性格存有缺陷,偏執找不到心理出口,某些染病的精神,隨時可以演變成危及公共安全的“炸彈”被埋下并被引爆,類似的事例之前我們已不止一次聽聞,教訓也不可謂不深刻。
在此意義上,公共安全其實很脆弱,保障社會公共安全,在打擊顯性犯罪同時,如何化解這些隱性危險因素,值得深思。
專家對策
減少歧視及時化解抑郁情緒
受訪者:廣州市精神病院副院長、廣州市心理危機研究與干預中心主任李潔教授
記者:駱某在抑郁狀態下,制造了開車撞人致5人死的慘劇,怎么解釋這個行為?
李潔(下簡稱“李”):根據報道,駱某家族成員曾有精神病史,但并不意味著他有精神病;即使有,也難以判定在肇事狀態下他是否處于發作狀態。
但駱某在現實矛盾無法解決,遭遇生活事件的情況下,沒有采取成熟的解決方式,而采用過激的行為方式來發泄,在認知上偏離了社會常態。他性格內向,不太合群,沒有找到合適方式疏導內心的抑郁,面對生活困難難以面對,導致悲劇爆發,非常遺憾。
記者:比之于正常人,駱某這類傷害行為有何特殊性?是不是傷害性更大?
李:對于處于抑郁狀態的這類人來說,一部分采取自殺或“擴大性自殺”的方式來解決,另外一部分則可能采取“曲線性自殺”,去攻擊殺害與他無關的人群,進而結束自己的生命,這種方式不常見,但危害更大。從精神衛生的角度,患有抑郁癥的這些人群,是可以通過心理熱線或者找人傾訴來得到解決、化解情緒的。
記者:精神疾病(包括抑郁癥)患者,屢屢做出殺人、傷人等危害社會公共安全的行為,如何看待這種現象?
李:這類人群,是一個特殊群體,在某些狀態下,意識、自我控制或判斷能力遠低于常人,因此要加強對精神疾病患者的診斷治療,使他們能夠得到及時有效的康復。對這些病人的監護者來說,要加強督促,引起重視,發現反常情況應及時送診。
記者:一方面是保障社會公共安全的呼聲,一方面是精神疾病人群大量存在的事實,社會應如何化解這些不安定因素,幫助精神疾病患者走出困境?
李:除了加強對住院病人的治療外,還應在社區內強化精神衛生服務,提供一些緊急狀態下的行為干預。另外,全社會要通過宣傳教育,提高公眾認知,其實與糖尿病、冠心病一樣,精神疾病都可歸入慢性疾病。如果有此認識,減少對精神疾病患者的歧視,減少患者的“病恥感”,情況可能會好很多。統籌:胡鍵 本報記者張迪胡亞柱徐劍橋劉可英珠海報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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